#041
幾天前舅舅打了電話來,通知媽媽他要動心臟支架的手術,順便問了爸爸保險的問題。
舅舅喜愛大啖魚肉和酒,在大陸從商做大生意,卻渾身中年病。舅舅的身體裡裝了幾隻小支架,用以幫助輸送血液到心臟,這回要住院是要重整支架。今天下午媽媽又接到電話,說開了刀後發現舅舅的大動脈已經完全潰爛,也不是支架重裝就能解決的問題,「開心」手術已不可避免。
我們家的小孩和舅舅不親,對舅舅的印象也只童年時期被大人鬥著玩的、那一小段的記憶。舅舅講話直衝、粗聲粗氣,即便是公共場合也毫不諱地教訓媽媽,十足的大男人架子。小時不懂事的我們都不喜歡「沒禮貌的」舅舅,不過這樣天真的評判已經隨著年紀增長而漸漸消退,對舅舅的「厭惡」情節也再沒有出現。
『開心臟是大手術,如果好就好,如果不好,那就真的再見了。我要跟他說,如果真的不行,那就要呼求主耶穌救你,但他們都會認為我說這種話是觸霉頭。』
『那怎麼辦?』
『我傳簡訊。』
『傳簡訊就不處霉頭?』
我們心裡都深深明白,什麼是人在最急難時唯一的幫助和拯救。
『以前我只要擔心我爸媽的身體,現在要擔心我哥。』外公外婆已相繼去逝,媽媽的煩惱卻不曾間斷。
我在想總有一天我也會面臨到這種事,總有一天我在世界上最親的家人會只剩我和妹妹。一個瞬間我忽然有另一種層面的釋懷,比起人的生死離別,我意識到現在我所煩惱的「煩惱」根本算不得什麼—只要死不了,就不應該太煩惱,否則就太對不起那些「對生命已經沒有選擇餘地、需要靠儀器來維生」的人們了。
我希望身邊的人都能好,沒有誰想參加誰的葬禮,如果你也這麼同意著,請好好地照顧自己,不要傷害身體,不要太貪心,不要煩惱太多。
替舅舅祈禱。